初七一早的街道格外擁擠，這個過年期間空了半座城的城市恢覆到往日的車水馬龍。

因走親訪友和趕路而疲憊不堪的面孔出現在各大辦公樓上，他們盡管相互問候著、嬉笑著、八卦著，卻難掩眉間的倦意。

王景陽盯著剛才發出去的見面邀請，以及上面一連串因逾期被退還的紅包，連翻幾頁聊天記錄都像是自言自語。

周小婷沒有拉黑他，只不過不再理他了。

天知道他這個年過得有多郁悶。

周小婷年後上班第一天依舊化了精致的妝容，看起來光彩照人。

其實，她昨晚九點多才到上海，回到酒店已經十點半，一共睡了不到七小時。

年前狀態不佳落下的工作，她重新拾起來，手機安靜地躺在一旁，王景陽已經設置為消息免打擾，他的消息不會出現在鎖住的屏幕上。

長假期間她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和內心，今天上午她的工作效率出奇得高。

周邊同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討論著過年的趣事，她就像沒聽到一般沈浸在手頭的事情上，鍵盤霹靂巴拉響著，眼睛目不斜視。

中午吃飯的時候她看見了媽媽發來的消息，目光往下一掃自然看見了王景陽的消息：晚上有空一起吃飯吧？想你了。

她叉著面前的蛋包飯，唇角輕微抽動，點了返回鍵。

過去的十天裏，他每天發來的消息最後一句必然是“想你了”，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一個多麽癡情的男子。

是的，他以前是，在遇上高冰雅以前是。或者，他現在也是，只不過換了癡情的對象。

那為何還要挽留她？

周小婷沒有給自己太高的定位，同樣對他的定位也不算高。

如果把高冰雅這樣的白富美比作高端奢侈品，那她這種小家碧玉似的女孩子正是經濟適用型的，以王景陽的條件消費不起前者，只能拉著後者一起奮鬥。

她並非做不了後者，但她需要一個一心一意願意和她奮鬥過上更優越生活的男人。而現在，這個男人徹底消失了。

飯還沒吃完，他的消息又發來了：該不會以後都不見面了吧？

“怎麽可能？我說過，年後會擬訂一份還款協議當面簽訂。”周小婷的回覆頗有幾分公事公辦的意味。

王景陽再次發來的消息她沒有再回，想說的也就這麽多了，她跟同事打了聲招呼離開了餐廳。

喬佳情去警局做了筆錄，又被帶去做了心理治療，狀態相較昨日好了很多，喬喆皓、盛天美和趙淩琪一路陪同。

葉春妮等著幹洗店上門取了衣服，又打車去很遠的店買了他常用品牌的毛巾浴巾。

趙淩琪跟著喬喆皓回家取了行李便去了學校，喬喆皓拿了鑰匙帶著葉春妮打車去了公寓。

喬喆皓上次來公寓還是十月份葉春妮回老家的時候，好幾個月都沒有打掃，整個屋子都蒙上一層薄薄的灰塵。

葉春妮抑制不住全身能幹的細胞，放下行李箱就忙起來。

喬喆皓擦幹凈吧椅坐在上面，打電話讓物業幫忙找小時工前來打掃。

“幹嘛找小時工？我做就行啊，很快就搞定了！”葉春妮抱著剛扒下來的床單被罩出來說道，她隨意紮了個丸子頭，劉海抿到耳後。

喬喆皓白了她一眼：“你打掃得不幹凈。”

葉春妮不服氣地瞪了他一眼，氣鼓鼓地把床單被罩塞進了洗衣機。

喬喆皓知道，前天晚上她照顧了自己一整夜，昨晚淩晨才到家又收拾到四五點，可是早上又早早醒了，客廳的置物架上還未拆封的毛巾證明她上午特意出去購物過。

他不想付出真心不代表他沒有心。

剛過了年，合適的小時工著實難求。

這位阿姨過來時，葉春妮裏裏外外早就打掃了一遍，像是在證明自己有多能幹。

小時工慢吞吞地混了不到一小時把錢賺了，美滋滋地走了，葉春妮遞給她錢的時候滿臉寫滿了不情願。

她倦怠地靠在沙發上，想著喬喆皓出去前說的那句“我出去買點東西”，擡起困倦的雙眼看了一眼時間：買什麽東西要用兩個小時？

不到兩分鐘，她迷迷糊糊睡著了。

“咚咚咚”地敲門哦不是踹門聲，她警惕地通過視頻看到手上拎滿東西的男人在不耐煩地說著：“快點開門，看什麽看？”

他左手上有十多個袋子，是兩人的衣物，從裏到外包括內衣褲都有。

她翻著袋子裏成套的內衣褲，羞紅了臉：這種東西他一個大男人都好意思去買？還有，size他又是怎麽知道的？

她使勁把這些往袋子裏塞了塞，裝作沒看到的樣子望向喬喆皓，與正在喝水的男人實現了四目交對。

“我知道你的size很奇怪嗎？就你這身材，一、覽、無、遺！”故意放慢的語調，嘲諷的笑掛在嘴角，眼睛裏露出不屑。

葉春妮狀似不在意地把目光移向別的袋子，內心一群草泥馬奔騰，手上捏著衣服的力氣陡然增大。

外套、毛衣、裙子的顏色都是她喜歡的，款式看起來很不錯。

今日的晚餐很是難得，兩人已經很久沒有在正兒八經的餐廳裏單獨用餐了。

豪華的法式大餐，明明用不習慣使用刀叉卻一直在做切肉工的葉春妮，拿著叉子嗷嗷待哺的喬喆皓，她切一塊他吃一塊，切肉速度遠遠比不過用餐速度。

他在故意欺負她，一定是這樣的。她微微嘟嘴，拿著眼前的牛排與鵝肝撒氣，刀叉變成討伐他的利器。

他突然就不吃了，不是因為飽了，只是突然覺得眼前這個氣鼓鼓切著牛排的女人有點可愛，又聯想起下午給她買衣服時竟然會自動腦補出她穿在身上的樣子，那股不安湧上心頭。

他一定是瞎了，腦子也壞了，拿起桌上的紅酒一飲而盡。

葉春妮絲毫沒有留意他情緒的變化，高興地享用著大餐。

“喆皓、春妮，新年好啊！”只聽聲音，就知道款款走來的女孩是高冰雅，只是，她身邊這位與她看起來十分親密的男子，兩人都沒見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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